第二天陽光出現, 光線透過玻璃窗戶落進書房的地方，明棠坐在光線內看著外面的樹影發呆。

雲魘又跑出去了，屋裏只有明棠一個人。

她在想自己這樣穿越的意義是什麽, 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看見對方真實的模樣, 明棠甚至不知道, 自己對他的情緒會不會在這無盡的時空裏被消磨幹凈。

雲魘確實是在外面，他游蕩了一會看見有婚車經過, 停留了片刻便跟著婚車離開。

他在別人的夢裏看見過婚禮的片段, 但現實中的婚禮是什麽樣子，雲魘從來沒有想過，也想不出來明棠穿婚紗嫁給別人的模樣。

他在別人的婚禮上蹭了頓喜酒，看著新人交換戒指沒有一點想法, 結婚就是這樣子的嗎？

蹭完喜酒雲魘回到了聞家, 沒有再出去，他回到明棠身邊見她看著窗外面發呆，於是走到她身邊坐下。

“回來了？”明棠轉過頭看向他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, “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？”

“沒什麽好看的。”雲魘回答, 他像是想不通問：“人類為什麽要結婚？”

“怎麽突然問起這個？”明棠有點意外雲魘會問這個問題。

雲魘沒有回答，明棠想了片刻才道：“理由有很多, 組建一個自己的家庭，為了父母, 為了自己, 也或者是因為喜歡而在一起。”

但說起來明棠也不清楚，她對小雲是因為喜歡還是這些世界習慣了, 所以才會選他。

“喜歡？那你喜歡方為鈺嗎？”雲魘的手抓著明棠的手問。

明棠轉過頭去看他, 她不清楚雲魘問出這個問題的原因, 但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，“我對他沒什麽想法。”

雲魘聽見她這麽說像是松了口氣，他握著明棠的手沒有松開，垂眸目光落在她的手上，柔軟白皙的雙手，顏色和他的膚色一點不一樣。

夜裏雲魘不在夢境裏，明棠躺在夢中的床上閉上眼睛休息，在夜晚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他，明棠也不會擔心。

雲魘找到白天蹭喜酒的新人家裏，他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因為喜歡而結婚，卻想明白結婚後的兩人是怎麽生活的。

他將兩個人的夢境連接在一起，讓兩個人在夢裏相遇，將白天的事情重演一遍，從酒店招待完賓客回到家中數份子錢，再到睡前的親吻肌膚相貼。

雲魘不是沒有看見過這種場景，他有些茫然，於是又換了一戶家庭，在夢境中回溯對方的一生。

等到天色亮起，他才回到明棠身邊，她還躺在床上沒有掙開眼睛，雖然面容還是聞素的那張臉，但雲魘也能夠感覺到對方的身體正在潛移默化，朝她自己的面容貼近。

雲魘坐在明棠床邊看著她沒有說話，他一晚上都在外面使用能力，有些困倦，雲魘在明棠身邊躺下，看著頭頂的天花板。

人類的夢境摻雜了許多東西，一點也不純粹，雲魘閉上眼那些場景一幕一幕在他腦海中播放。

哪怕結婚之後只有一地雞毛，也要在一起，人真是覆雜的生物。

明棠醒來後發現身邊躺著一個人，她從床上爬起來看清人臉後，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，卻見雲魘立即睜開眼，將明棠嚇得心裏一突。

“你怎麽躺在我床上？”明棠拍了拍他的臉，讓他趕緊下去。

雲魘從她床上坐起來，身體浮在半空中沒有下去，像是坐在空氣上一般，他又重新躺下來。

明棠挪動自己的雙腿，用自己的手臂支撐身體想要從床上下來，雲魘在旁邊睜開眼睛看見，擡手點了點明棠，她感覺自己身體一輕，又緩慢落在旁邊的輪椅上。

她不禁轉過頭去看雲魘，見對方躺在半空中沒有下來的意思，不禁心中嘀咕，看上去一點也不聰明。

她轉去浴室洗漱，出來後準備找衣服換身上的睡衣，轉過頭看見雲魘還在，於是提醒他：“我要換衣服了，你是不是避開一下？”

雲魘看了明棠一眼沒有說話，身影瞬間消失在空中，明棠見他離開將身上的衣服解開，換好裙子後才準備打開房間出去。

雲魘穿著燕尾服站在門外等她，見明棠打開門於是過來推她去餐廳，今天似乎有些不平靜，還沒過中午方為鈺就帶著人過來了。

他這次來是有事想找明棠幫忙的，所以不是自己一個人過來，來的人還有別的家族的人，對方看見明棠坐在輪椅上不確信將這件事交給一個小姑娘是否正確。

明棠聽方為鈺簡單說了一下，得知他這次的任務有織夢人出手，從中作梗將任務對象給拉進了織夢人編織的夢境中，他過來是想知道明棠有沒有辦法帶他們進入那個夢境。

明棠有聞素的記憶，但也不能保證一定成功，這件事宜早不宜晚，吃過中飯方為鈺就帶著明棠離開。

路上雲魘坐在明棠身邊，他不清楚方為鈺他們帶明棠去的夢境是什麽模樣，他和明棠道：“有問題就叫我。”

明棠知道他的意思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，她轉過頭去看外面的街景，汽車行駛在道路上很快就到了地方。

等汽車停下來後，有人從後備箱裏將明棠的輪椅拿出來，方為鈺過來將明棠從車裏抱出來，將她放在輪椅上給她蓋上毛毯。

雲魘在旁邊盯著方為鈺的動作，手指動了動但沒有對他做什麽，只是瞥見方為鈺身邊出現一個女人，眉頭幾不可見蹙起收回目光。

他們進的是一處別墅區，周圍沒什麽人聲，明棠感覺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，她轉過頭看了一眼發現雲魘綴在方為鈺身後。

“小雲。”明棠喊了一聲。

雲魘還在看眼前的建築，聽見明棠的聲音上前走到她身邊，“怎麽了？”

明棠伸出手抓著雲魘垂下的手指沒說話，她不是很相信周圍的人，方為鈺在後邊看見明棠的動作，不禁將目光放在雲魘身上。

雲魘沒有在意周圍的視線，他轉過頭看向眼前的建築，因為明棠行動不便，大部分時間需要有人抱著她上樓下樓。

這次的任務對象是睡在樓上，方為鈺剛要上前動手將沒有抱上樓，雲魘卻已經將明棠抱在懷裏，明棠被他摟在懷裏有些沒反應過來。

明棠雖然不喜歡被方為鈺抱來抱去，但記憶裏聞素是習慣了這件事的，她也不能拒絕脫離人設。

比起方為鈺，雲魘身上過於幹凈，甚至聞不到一點香水味道，近在咫尺的胸膛甚至感覺不到什麽溫度。

他畢竟不是人類。

等到樓上，雲魘將明棠放在其他人拿上來的輪椅上，徹底接替方為鈺剛才的位置。

方為鈺和佟思思落在後面，他看著雲魘的動作沒說話，明棠自己都沒有拒絕，說明這確實是她屬意的。

明棠被引到一處臥室，臥室裏的布置很幹凈帶著香味，旁邊的櫃子上放著許多玩偶，這是一名少女的房間。

一進去就看見一名十幾歲的女孩躺在床上，她像是睡著了一樣，他們這麽多人進來都沒有見她有醒來的跡象。

旁邊引路的主人家看著自己的女兒，都有些擔心，夫妻二人不知道他們會怎麽處理，這種事情如果不是醫院檢查不出來，他們也不會請這些人進家門。

雲魘將明棠推到少女身邊，明棠伸出手放在她的額頭上閉上眼，眼前依舊是空茫茫的一片，這說明她不在自己的夢境裏。

明棠收回自己的手，這種情況只能先在她的夢境裏織夢，再通過她的夢境找出聯系，找到她本人的魂魄。

“要現在開始嗎？”明棠轉過頭去問方為鈺。

雲魘對她找別人有些不滿，但沒有開口質疑，在沒有弄清楚之前他不會在別人面前問這些問題。

方為鈺並未打算現在開始，而是和明棠道：“我們先布置一下，晚上開始。”

明棠點了點頭沒有拒絕，她坐在輪椅上沒有動，其他人都出去在房間四周安排守衛，或是準備一些陷阱以防有人偷襲。

請他們過來的夫妻二人見明棠坐在輪椅上，於是問要不要幫忙讓人擡她下去，明棠擡頭看了對方一眼，微笑著搖頭說不用。

她坐在房間裏沒有離開，雲魘也沒有離開她的身邊，他在明棠身邊蹲下來，看向明棠道：“需要我幫忙嗎？”

“不行的話我會找你的。”明棠和他道。

雲魘也就沒有再開口，他的手放在明棠的腿上，她感知不到下半截腿，只能一直坐在輪椅上。

他擡眼看向明棠，從她眼中沒看出一點厭世，她和聞素一點也不一樣，她只是很平靜接受了自己的身份。

雲魘見她的目光一直看向床上睡著的女孩，於是伸出手去勾她的手指，明棠發覺他的動作轉過頭去看他，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。

明棠的眸光落在他身上，雲魘感覺到自己是確確實實被她看在眼裏的，他望著明棠的面容，說不清楚心底翻湧的情緒。

至少現在，她是看向自己的。

明棠觸及對方灼熱的目光，一瞬間仿若和之前世界的人重合，她垂下眼眸沒有開口，任由他的目光淹沒自己的身影。

明棠無法否認，她喜歡被這樣註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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